所以当初才会跟自己回来, 她在报复自己。
田然给他上了狠狠的一课，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武力值，而是人心。哪怕身份尊贵如索拉图的人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。
只能在这场无硝烟的战争中输得一败涂地, 永不翻身。
研究室里，原本这些研究员就不知道神医系统为什么会产生自主意识, 而现在这个自主意识消失了，他们就更不知道怎么让她回来了。
所以哪怕实验了再多遍, 得出来的结果还是失败。
数来数去, 至今为止，他们失败的次数没有上千例, 也有五百例了，耗费的人力物力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值，这意味着他们的研究不能再进行下去了，不然就是竹篮打水, 一场空。
然而这时一向理智, 每次决策都是最优解的人却不顾所有人反对，硬是将这个研究继续进展了下去。
他不相信田然会消失。她不可能会消失的。
将那些人的言论驳回去后，索拉图紧握着拳头, 死都不相信这个现实, 既然当初他们能把她生产出来, 那么自然也能将她再生产出来一次。
只是这句话别说那些研究员不信了，他自己也知道不可能，因为即使再造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系统, 那个系统也不是他想要的人了。
可是哪怕只是有一点点微弱希望, 他都不想放弃。
也正是因为他的强力支持，所以这个实验最终还是继续进展了下去，只不过耗费的金钱是从他私人账户里扣而已。
此时, 一栋私人住所里，空荡荡的一片，寂寥得可怜，可是在三个月前这里还不是这样的。
里面住着一个人，她会笑，那个笑不是哈哈大笑，而是带着忧郁的浅笑，因为她在因为墓碑里的人伤心。
明知道女孩子都喜欢漂亮衣服，可是想到她只是一个俘虏，他也没有给她准备衣物。
这段时间，田然穿的一直都是那身黑色长裙，不过因为系统有自动清洁系统，所以并不需要换洗衣物。每次他回来的时候都会看到她站在窗台前，不知道在看些什么。
两个人互不干扰。
有时候田然也有心情好的时候，朝他投来明媚一笑，当不常笑的人突然露出明媚的笑容，那一幕尤其惊艳。
先前索拉图以为这些小事情在自己脑海中没有留下印象，然而他现在才发现，原来不是不记得，只是隐藏了起来罢了。
所以当田然消失时，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一刻也不停的充斥在脑海里，述说着这段时间他的愚蠢和后知后觉。
因为后悔，因为痛苦，哪怕是睡梦中他也不安宁。
这天梦里，索拉图依旧回到了三个月前，也是实验失败的那天。平时不怎么跟他说话的人，今天却反常地主动跟他说起了话。
一开始他有空听，然而这时候通讯里突然发来了一通消息，告知自己接下来有会，所以没过一会儿他就打断了她的话。
索拉图看着梦里的自己，无数次想要拉住他，叫他别走，等听完她的话再说，又或者是叫他停止那个实验，只可惜梦终究是梦，那些声音怎么都说不出口。
当再一次从梦中惊醒的时候，他眼中闪过了一道痛苦神色。
“田然，当初你到底想要跟我说些什么？”声音隐忍克制，又带着一丝后悔挣扎，只可惜再怎么后悔也没用，这个答案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。
蓝星人的寿命很长，最长寿的老人能活近千岁。时光荏苒，哪怕是索拉图年纪也大了。
按照他现在的年龄在蓝星里面也算是超大龄了，然而他却始终没有找伴侣的意思。因为他心里一直有一个人，一个死去很久很久的人。
或许他终于明白她当初为什么会那么选择了，因为生命太漫长了，而她太无聊了。而跟随自己回到蓝星也是她无聊下的一种尝试，如果当初自己能对她好一点，或许他们之间会有不同的结局。
也许她会像当初想别人一样，一样想着自己，每天在家里等着自己下班，朝自己露出明媚笑容，而不是冷冰冰地看着自己，连笑容都是僵硬虚伪的。
家里，他看着面前跟田然长得一模一样，然而也只有面容一样的系统，每看一眼，心中的苦涩就多一分。
他在用她来惩罚自己记住她，记住自己所做的一切。
也正因为田然的原因，后续格尔公司对系统的限制能力反倒放宽了，大概是爱屋及乌的原因，哪怕知道那些系统没有人类情感，可索拉图也不舍得像对待物件一样对待他们了。
在知道这件事后，人人都道他疯了，然而他倒希望自己是疯了，这样他就能在梦里见到她，和她在一起了。
当五百年后，他到达生命的尽头时，脑海里回想起的不是其它，而是当初两人初见的场景，她一身黑色长裙朝自己走来，雨伞朝自己这个方向倾了倾，可眼里却是对逝者的哀悯。
原先索拉图以为那是对墓碑里的人的哀悯，可时光交错，那又何尝不是对他的哀悯？
“我输了，输得彻彻底底。”
“田然，你够狠。”不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，向来好强的人掉下了从自己有意识以来的第一滴眼泪。